年

*烂俗校园文，没啥剧情的流水账，OOC，分上下放送但是今天发完，下篇见合集。

*小明同学生日快乐。

*字数：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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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艾丽妮头一次和乔迪打实打实的交道，是在某个周五下午。

 

寄宿制学校平时封闭化管理，她一周回一次家；正常情况下她的养父达里奥都会亲自驱车来接她，不过遇上这种对方临时有工作的日子，就由她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自己解决晚饭。

 

从小失亲、在孤儿院长大的黎博利女孩很自立，自不必说；再加上达里奥收养她之后教授了她一些用于防身的拳脚功夫，就更加放心她自己通勤。

 

艾丽妮要坐的那班公交的站点离学校门口略远，要走一段路。十月初的天气还没凉快下来，更别提傍晚时分积攒了一整天的热量，水泥路上蒸出热气，让人动一动就出汗。女孩披散的长发被脖颈上的汗濡湿了一点，把脱下的外套搭在臂弯上，蹭着人行道的小片树荫往公交站走。

 

学校的教学楼不久之前重新装修过，但是没搬迁校址。楼依然是旧的，城区依然是老的，围墙中不时露出小巷的入口，被巷子两侧人家重修拓建的围墙挤成窄窄的一线；只有爬山虎蔓蔓枝枝地覆了一整墙。

 

艾丽妮贴着墙根，百无聊赖地刻意跨过地上间隔铺着的红砖，余光瞥见前面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班上几个出了名的刺头，结成平时以作弄他人为乐的小团体。她知道他们也搞不出来什么真正跨越底线的事情，充其量是找人恶作剧，满足一点青春期的恶趣味，开些荤素不忌的笑话——男生们都喜欢把这当做进入交友圈的初验证。

 

但是他们走在一块儿准没好事，尤其人高马大的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凑了一团，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是在尾随什么人。

 

正义感爆棚的纪律委员艾丽妮眉心一跳，决定偏离一回正常放学路线。

 

2、

乔迪其实意识到自己被尾随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团体规模和动静都大，很难视若无睹。

 

由于家庭的变故，他在高三开学的时候转到这所高中。在冲刺高考的关键日子里突然改变学习环境和学习方式在一般人看来足够艰苦，不过他出乎意料地适应地不错。高三，考试十分频繁，他感觉自己还没学几天就迎来了在新高中的第一场月考。

 

成绩昨天刚公布。

 

青春期男生的社交是一件很玄学的事情，可能是一把游戏就产生情分，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也有可能是甫一见面就看不对付。

 

乔迪长得好看，清秀又斯文，穿着打扮都干净又带点文艺味道，脸上总挂着腼腆的笑，再加上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佩洛眼，刚来班上第一天就吸引了全班甚至别班女生的注意力。

 

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让“原住民们”心头警铃大作，月考成绩一出，排在班级前五的那个陌生名字就让乔迪本人所受的关注和某些人看不顺眼的情绪更上一层楼。

 

几个女生微红着脸蹭到他的课桌前问他月考试卷里的问题，可惜乔迪本人完全没有什么心眼，一五一十地认真回答了，好像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异性眼里是怎么样一个优质对象。

 

另一方面，高中男生的青春期有时无限延长，突发的幼稚和小心眼让人难以招架。

 

今天的尾随便是情绪爆发。

 

乔迪一面不知道怎么融入新的班集体——他一向不那么擅长于社交，但是总归不想和他们起大的冲突——一面想不出怎么解决身后的麻烦。他暗自叹口气决定做无视处理，按照自己往常的路径拐进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

 

脚步声和窃窃私语跟了上来。

 

……没完没了了。

 

乔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做好了接下来一年都没法融入班集体的悲壮准备——反正也只有一年了——当三个看上去就很“地头蛇”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拐过了巷口。

 

“你们想干什么？排挤新同学？”

 

少女的声音其实很甜，听上去稚嫩，但是被她生生挤压出一种威严感，其实有些违和。

 

乔迪对女孩子挺脸盲，艾丽妮是他为数不多几个记住名字还能对上脸的新同学。对方的成绩稳居榜首，还是班里的纪律委员，每天晚自习都坐在讲台上管控自修纪律；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乔迪再记不住她就是他本人的问题了。

 

小团体估计也不想招惹她，或许也带点幼稚胜负欲被异性撞见的羞耻感。站在最前面那个大块头一下没了阴恻恻的气焰，挤着眼睛同纪律委员解释自己只是好奇乔迪为什么一个人走小路回家，顺道想和他交流交流学习心得。另外两人连忙跟着点头附和，友好交流、友好交流。

 

说完这话，他们连艾丽妮的回应都没听，就匆匆忙忙从小巷口挤挨着跑了。

 

欲来的风雨于是弥散在小巷的穿堂风中。

 

艾丽妮隔着短而窄的巷子打量乔迪。说实在的，她在今天之前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位转校生几眼。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对方的虹膜是特殊而漂亮的金橙色，睫毛浓长，有些过长的头发软软地蹭在校服Polo衫的衣领上，面颊上缀了小片雀斑。

 

乔迪被她过于直白、好奇又坦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他本身就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别提十天半个月都和异性说不上几句话，但凡有交流必然是被动方。可是眼下气氛微妙又尴尬，对方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好抿抿嘴唇，艰难地挑起话头：

 

“呃，那个……帮我出头，你不怕被同学孤立吗？”

 

艾丽妮被他问得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打量太过冒犯，她一方面有些窘迫，收回视线；另一方面又觉得乔迪的没话找话有些好笑。

 

最终她还是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纪律委员结的梁子早不能更多了。”

 

3、

艾丽妮现在在班里的人际关系不差，但是没几个朋友，更别提交心的闺中好友了。和她关系近些的也就只有她的室友，不过她们三个都是阿戈尔人、来自同一个镇子，要仔细算来还有些血缘关系——生活经历和共同语言决定了她们的互相贴近。

 

虽然三位都是友善且不耍心机的人，但是即使她们再怎么努力把艾丽妮拉进她们的谈话氛围中、好不冷落她这位宿舍里唯一的黎博利，最终收效依然微渺。

 

她人际关系的僵化要真追根溯源，还得谈及高一。

 

从性格上而言，艾丽妮其实有些较真：学习方面要做到最好——虽然养父达里奥从来没对她有什么成绩上的要求——做班委也要完全尽到职责。她刚当上纪律委员的时候多少有些矫枉过正，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要记在本子上汇报给班主任，因此惹了不少怨言，人缘也糟糕。

 

到后来大家相处久了，意识到这位严谨认真的黎博利也没有真的那么不近人情、脾气糟糕，也在树立完威信之后开始对晚自习悄声交流几句和传小纸条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新班级新同学相熟和磨合的最佳时期早就过去，关系好的小团体已然定型，艾丽妮也就这么独行到了现在。

 

此时她听到乔迪问出这句，一半觉得有些黑色幽默，一半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只好拿客套话结束话题：“你是一个人回家吗？注意安全……我就不接着耽误你了。”

 

其实乔迪第一眼看到艾丽妮的时候，就察觉到她身上有种和自己相似的特质。他原先一直以为是人际交往上和他一样的独来独往。可是女孩言语中的“一个人”三字让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变了味道，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可能有着和自己相同的伤疤。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搭话：“……你也是一个人回去吗？”

 

艾丽妮侧过头错愕地看他，因为瞳仁偏大总是显得很聪明的漂亮眼睛里闪过茫然和不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乔迪犹犹豫豫地往下说：“其实我一直是一个人通勤……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没想到今天还麻烦你帮了我。”

 

“其实……”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莫名的倾诉欲驱动，但是又和社交礼节做拉扯，最终下定决心：“……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镇长收养了我，但是他平时的生活也不轻松。”

 

在上一个暑假，蒂亚戈在镇上调节居民矛盾的时候不慎发生了车祸。乔迪再一次失去看他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他在原先的镇子上没有了可以照应的人，在市政厅调查卷宗之后他得知，这座城市还有他的远房亲属。

 

于是在他人大肆狂欢享受的这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里，他只身一人穿过绵延的山脉和腥咸的海风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寄住在完全陌生的屋檐之下。生活环境的变化表面上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却让他对某些方面的事物的感知变得格外敏感。

 

比如说，艾丽妮放轻了声音的“一个人”。

 

黎博利沉默良久，几乎到了乔迪想要落荒而逃的时长时，终于开口：“……我在孤儿院里，也待了六七年。”

 

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其实很大。六七年晦暗的岁月在达里奥收养她之后结束，安全感却没有随之建立。艾丽妮能从生活的方方面面感受到达里奥对她的好，亦为父亦为师，性子里的惴惴不安却在一长段时间里无以磨灭。她要用成绩、要用乖巧为自己建立安全感，这份不易察觉的偏执虽然随着她年龄的渐长有所改善，但是留存至今。

 

她的十六年，都呆在与众不同的磁场里。

 

而如今，一次突发正义感导致的见义勇为带来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相同磁场的相遇改变了磁感线的形状，也让两人向对方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分明半小时前，他们还是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同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