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烂俗校园文，没啥剧情的流水账，OOC，分上下放送但是今天发完，上篇见合集。

*小明同学生日快乐。

*字数：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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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乔迪和艾丽妮，一个黎博利，一个阿戈尔，就这么脱轨地相熟了。其实两人平时在班上的互动也不算多，除了学业上必要的通知和交流，一个月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可是艾丽妮总感觉在某种意义上他俩靠的很近。

 

十月樟树荫下彼此身世和经历的坦白让她难以忘怀。

 

平凡枯燥的备考生活日复一日都相同，但是经历相似的少年少女却发展出了“同一战线”的奇妙关系，像是替彼此保存着脆弱又无谓的自尊心。喜欢板着脸的纪律委员晚自习坐在讲台上，刷着卷子掉进难题的泥淖，无意识咬着笔帽抬起头，就看到阿戈尔与众不同的尖耳。对方可能也在题海里挣扎，左手扣着指尖的死皮，耳尖和鼻头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红。

 

乔迪似有所感，也抬起头。于是艾丽妮和他就有那么一瞬的对视，然后对方羞赧地冲她一笑，没什么特殊意味，又低下头去做题。教室里的冷气像是瞬间消失了，艾丽妮如同被浸泡在热熔的糖浆里，周身热起来，匆匆忙忙低下头，勉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按回学习中。

 

下了晚自习之后他们也有奇怪的默契，刻意加快或减慢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总能凑到前后脚回宿舍楼。也依然是一言不发，也没有并肩同行，一前一后走，像是只是凑巧共走一段路的不那么熟的同学。

 

每当这时周边他人的喧闹就与他们无关。

 

没人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陪伴。

 

一成不变的日子过起来最快。这样含蓄却带几分暧昧的陪伴一直持续到元旦，持续到放没几天能住的寒假，持续到高考百日誓师，却拐了一个急弯。

 

十七八岁，称不上是情窦初开，但学业艰苦又无趣，是最爱把幻想中的爱情故事当做安慰剂的时候。艾丽妮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乔迪的关系有些不对，好像过了一步又好像差着一步，但是男女有别，对方的表现也坦坦荡荡，时机更是特殊。

 

她不敢冒险也不信言情小说里渲染的幽微爱意。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乔迪当不越线的正常朋友。即使这份关系对他俩的成绩都没造成什么影响，艾丽妮的成绩稳定在年段前二十，乔迪的成绩稳定在前五十，有时候发挥好了还能在级排名上和艾丽妮并肩。

 

但是一方面乔迪对她的态度好像止步于朋友间的善意，没有分毫多余情感；另一方面，大考在即，该收起旖旎心思。

 

作为小组长的乔迪这天被收作业的任务拌住了脚，艾丽妮也没像之前那一大段日子里可以放缓动作不着痕迹地等他。黎博利一个人背着包回宿舍，厚重的棉服让少女的身形大了一圈，被路灯微黄的光打到地上，显得笨重又孤独。

 

她将将要走到女寝入口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乔迪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大好，也不像别的男生那样对运动抱有极大的意愿和热情、见缝插针就要找机会打球。他快跑了一段路已经把自己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别提身着冬衣行动不便。

 

他就这样在艾丽妮的面前直愣愣地插蜡烛，不知道是因为顺不匀气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宿舍楼前的路灯光不亮，但是艾丽妮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乔迪红了脸。

 

女孩很耐心地等他开口。

 

他一时间不知道在此情此景下该说什么好，就像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自己冲出来执意要追上艾丽妮。黎博利看上去像是自己随意修剪的参差不齐的刘海在她的额上落下一片小小的影子，浅灰绿色的眼睛在光线的加持下显得有些乌沉沉的，让乔迪更加开不了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齿缝中憋出一句：“……你心情不好吗？”

 

女孩先是微微张大了眼，随后唇角轻扬了一下：“怎么会……我急着回去洗头。”

 

“啊，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在耽误对方的时间，赶忙道歉，“打扰你了！”

 

“没事。”她顿了顿，“……晚安。”

 

“晚安。”

 

这是艾丽妮和乔迪第一次在宿舍楼前互道晚安。

 

艾丽妮转身上楼，一边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发尾。其实她昨天刚刚洗过头，银白的头发蓬松又细软——她慌不择路的借口就看上去更像笑话。不过乔迪虽然在学习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细致，在这样的地方倒是恰到好处的神经大条。

 

她叹口气，不再多想了。

 

5、

乔迪和艾丽妮就读的高中校舍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升学率不低，是当地的重点名校。

 

艾丽妮和乔迪升上了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除了他们考上这所大学的班里同学和校友还有不少，大家拉起一个群聊，在初现人情冷暖的象牙塔里撑起一片熟人天地。

 

艾丽妮平时也不怎么水群聊天，就看着高中几个爱说话的社牛天天在群里聊网络热门瓜，偶尔冒个泡应和几句。大家偶有约饭团建她也没去过一回，一是她没那么爱交际，和群里同学也没有那么熟悉；二是……她有点怕见到乔迪。

 

三月底那句让二人都兵荒马乱的“晚安”之后，她和乔迪之间黏黏糊糊的蛛线就断了，两人回归到纪律委员追进小巷子之前的关系，礼貌、克制又疏远的同学情谊，比水更淡的点头之交。

 

到大学他俩见面的机会就更少，最初那份异样的悸动倒是随着成熟知事昭然若揭，可是情意也随时间流逝慢慢淡去了。

 

乔迪在大学加了个手工社团，继续发展他在高中做手工鼓捣小玩意儿的爱好。不过社团里大家一般不以真实姓名相称，按惯例称呼彼此的代号。乔迪给自己起的名字叫流明。

 

社团里相熟的学长问他，为什么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

 

他回答说这是光通量的物理单位，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穿过密密匝匝枝叶漏下来的树缝间的光斑。还有光落在某个人眼睛里，像是万华镜里折叠复制的碎星。

 

萨卡兹学长笑着说他这名字挺有意思。流光虽甚微，却能启天明。 

 

流明心不在焉地应声，摆弄着手中发光的小摆件。是个灯塔形状的小夜灯，结构精巧复杂，在他手指的拨弄下拆分重组，变成了一只飞鸟的形状。

 

学长静静地看他调整灯塔上下的机关，又打开电源查看发光情况，过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这个夜灯是拿来送人的？给女朋友吗？”

 

流明被他的发言吓了一跳，脸和耳朵瞬间红了。

 

“不，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那是有喜欢的人吗？”萨卡兹又问，嘴角带了些不怀好意的八卦笑意。

 

“……”流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学长为什么会这么想？”

 

“以前没见你做过那么……浪漫的东西。之前你做的都是偏科技感的精密器件，出现飞鸟的意向还是头一回。”

 

“怎么，暗恋一个黎博利女生吗？”

 

“……我不会猜中了吧？”萨卡兹看着阿戈尔通红的耳尖和颈侧，感觉自己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流明敛下眼，没有反驳。

 

高考前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艾丽妮抱的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意；高考结束之后原本想要顺着他人表白的狂潮一起剖白自己的心思，又因为摸不透艾丽妮的态度，瞻前顾后、踟蹰不前。

 

毕业后他帮老师整理学籍档案，有意无意记下了对方的生日。这个灯塔原本是流明想要送出去的生日礼物，犹豫几番最终还是错过了日子；最早的设计也没有变形成为飞鸟这一机关，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灯塔，代表他自己的灯塔。

 

压在手中又是小半年，被流明重新设计拼装，完全变了样子。

 

其实它的结构研究、试错是流明一直在私下里做的，把它带到社团活动室还是头一次——夜灯部分的电路出了一点问题，流明自己解决不来，只好来找社里的其他前辈帮忙。

 

没想到，第一次拿出来，就被别人看透了“飞鸟”上的小心思。

 

“喜欢就要大胆去追啊！”学长把手掌在他的眼前晃晃，又大大咧咧靠回椅背上，“几年级的？啥专业的？说出来我替你打听打听？”

 

“……学长！”

 

6、

几天之后，艾丽妮收到了团建的邀请。

 

团建时间是五一假期，形式是在学校的草坪野餐。组织人是极境，高中在艾丽妮和乔迪的隔壁班，凭着社牛的品质成功成为了高中年级段里人际网最广的人物，上了大学依然活跃。

 

他特地私聊了艾丽妮，让她务必要来。

 

“之前邀请你总是被你拒绝。五一假期刚考完期中，总能有些闲暇时间了吧，大忙人艾丽妮小姐？”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他上扬而玩笑的语气。

 

艾丽妮面对自己的黎博利同族，无奈又好笑，打字回复：“准时到场。”

 

结果当天又出了岔子，她在学生组织中的工作有一个小点被甲方提出了问题，紧急修改、重新提交。

 

她差点要迟到，紧赶慢赶，最后踩点赴了约。野餐垫铺在一片樟树荫中，已经坐了一圈人。

 

艾丽妮上下看看，先看到了唯一一个看上去能坐得下人的空隙，然后看到了……空位边上的乔迪。对方安静地坐在笑闹的人群中，有点格格不入，神情温和地冲她挥挥手。

 

……再怎么避着的交道，最后还是打了。

 

五月上旬正值香樟花期，清郁的香气撒了树下人满身。不时一阵风吹过，还有细小的花和树枝落下来，在塑料野餐布上砸出噼啪的细小声响。

 

一群年龄相当的青年在一起，聊天内容逃不过八卦话题。乔迪平时冲浪速度慢，也没什么兴趣去听那些比小说还狗血的大学生爱恨情仇，此时居然也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听得饶有兴致。

 

没想到几分钟之后，他的情感状况就成为了团建的新话题。

 

“说到脱不脱单的，我有个事想知道好久了……乔迪，你脱单没？你应该算是我们这群直男中间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了吧？”

 

“高中时候是不是不少人看上你来着？”

 

“……没，我还单身。”他突然成为人群关注的焦点，不知所措，有些窘迫。

 

“啊？怎么会是呢，连XXX那个性格都能找到对象……”

 

乔迪喉结微微动了动。他能感受到身边坐着的女孩在侧头看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艾丽妮居然也会八卦他的情感状况。

 

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是孤单一人。

 

神使鬼差一般，乔迪回答道：“……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下一秒，他在书包和衣摆的掩护下，碰了碰身边人的手。

 

艾丽妮感觉到指尖那团暖意，愣住了。边上的起哄声好像以光速离她远去，虽然她知道吃瓜群众那么大的反应仅仅是因为乔迪的这句坦白，没人看得到他们私下的小动作，可是她还是不免觉得脸上发烧。

 

野餐在傍晚的时候结束，草地上蚊虫太多，众人不得不“尽兴而归”。

 

艾丽妮明明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的，却和乔迪默契地拖延到了队伍的末尾——一如他们在高中时代的晚自习结束后常常做的那样。草坪上其他野餐的团体也在陆续撤离，这片地方又变得宁静，只留下草木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和间或嘹亮的虫鸣。

 

他们走的很慢，好像都在等彼此开口。

 

……最终乔迪先败下阵来。

 

“今天我……我说的人……”路灯光照下来，把他金橙色的眼睛照得如同琉璃一样干净透亮，少年眼底的紧张和真挚一览无余，“……是你。”

 

他好像终于放下一桩心事，又补了一句强调：“一直是你。”说话间他手忙脚乱地翻出早就包装妥帖的礼物盒子递给艾丽妮，指尖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当乔迪已经以为自己的莽撞冒犯到艾丽妮时，对方却突然给了他回应。她接过那个用玫粉色细缎带裹着的礼物盒，动作有点黏糊，不像她一贯的干脆、雷厉风行：“……我和你一样。”

 

“乔迪，我和你一样。”

 

7、日后谈

“那次团建，是你拜托极境约我出来的吗？”

 

艾丽妮一边摆弄着包上的挂件一边问乔迪。乔迪送她的小夜灯她很喜欢，只是太大了，没办法随身携带，于是乔迪又给她做了一个灯塔形状的钥匙扣。结构没有夜灯那样复杂，也不能变形，但是保留了发光的能力。

 

“……你看出来了？”青年的耳尖又一下红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努力掩藏的一些小心思总是很容易被人看透。

 

乔迪不无懊恼地说：“我……我想要见你一面，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唐突，才……”

 

艾丽妮沉默了一会儿。乔迪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黎博利突然一言不发地抱住了他，手臂从他腰侧环过。他感觉周身一下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对方体温的暖意还是自己激增的荷尔蒙水平。

 

他们确认关系已经两个月，该说的话早已说开，心意相通。

 

Fin.

下一棒：荛之